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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傷的那個冬天

 

 

 

明天搬家公司要來看需要被打包的東西有哪些,順便讓我填一些文件。因為日商通常在三月底安排人事調動,很多已經預約好的案子要處理,所以我這種沒有上任壓力的眷屬就慢慢來,如果量少就直接空運,如果量多就等我出發之後才會正式來打包海運。老娘是真的也沒差,曾經創下完全沒有海空運、只提兩咖大皮箱跟一個隨身行李就在美國安身立命兩年的記錄(也是要感謝姐姐跟安柏),這兩年雖然買的垃圾很多,但丟掉的更多(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隱喻上也是如此沒錯)。

 

聽起來像是這次打包應該要很輕鬆,但出嫁畢竟跟念書不同,念書可以揀選要帶的打包,剩下的留在家。這次卻得全部收拾乾淨,即使要留在娘家(尬的,第一次這麼正式地使用這個詞)的紀念品,也都該收進櫥櫃裡。台中丟完,星期三還得回台北繼續丟。以前媽媽說娘家該留間房間給女兒,但我一想到可能從此都沒有機會回台灣長住,就覺得不該這樣佔用空間養灰塵。台灣房價雖然沒有其他國際都市誇張,但還是寸土寸金,多一些能有效使用的空間,就多一些生活品質。

 

 

原本打包進度不算落後,但昨天因為整理而大過敏,七點就上床躺平養好精力,今天才能就備戰狀態。我媽一早約我去看中醫、逛街、買泡麵(滿漢大餐想帶好幾包!!!),通通被我拒絕。

 

 

整理到傍晚,雖然衣服還沒分類完、床上也還堆著雜物,但至少櫥櫃、抽屜是完全淨空。才稍稍鬆懈,我媽回家了,一路吼叫我進門,後面還跟了一個中年男子,說是樓下「撿到」的按摩師傅,某樓某太太特地從花蓮請來,按完正準備去搭火車,被我媽劫鏢攔截回家,趁我出國前幫我按摩兩年前雪地滑倒受傷的尾椎。

 

 

說我沒被嚇到是騙人的,畢竟突然冒出一個精壯黝黑的中年男子在客廳,還馬上要按摩我尾椎骨,真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好在師傅氣很正(的感覺),還先從腳按起,算是稍微有點時間做心理建設。一邊按摩,師傅一邊跟我說身體該注意的地方,還閒聊了一下他自己:花蓮玉里的布農族人、信耶穌很虔誠、五個兄弟、從小對功夫有興趣,扒拉扒拉。聊天很愉快,尤其原住民說話的腔調讓我覺得很親切。左腳按完換右腳,師傅電話突然響起。

 

 

 

 

對方嗓門不小,隱約聽得到:「你在哪力~~~~~我要找你按摩ㄚˇ~~~~」

師傅說:「我在對面ㄚˇ~~~~~~~~~~」

「對面?對面哪力~~~~~?我在你家門口ㄚˇ~~~~~~~~」

「我在ㄊㄞˇ眾(台中)~~~就對面ㄚˇ~~~中央山脈對面ㄚˇ~~~~~」

 

 

 

 

(原住民的語尾助詞都很花腔,我很難用文字譯會,大家只能意會。)

 

 

我笑炸,但剛剛轉述給J聽,吃了冰山大敗仗回來,害我現在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笑點太低。

 

 

後來按尾椎和屁股,我媽來學了一下又回廚房煎糍粑,我一邊趴在沙發上一邊想,如果我爸這時候下班回家,推開門看到一個精壯黝黑的中年男子扒了他女兒褲子不知道在幹什麼,應該是直接抄了門口鞋櫃上的雕刻(這是我想得到最接近他的武器)殺人。好在是一切安全落幕,我很安全、我媽很安全、師傅也很安全(因為我爸沒有撞見那一幕),師傅和我們一起吃過晚餐後去趕火車。

 

 

 

我一直都很佩服我媽對陌生人的熱情和完全信任,可是她總能生出新的方式拓展我原先對她信任邊界的想像。今晚師傅走了之後,我和我媽還坐在餐桌前喝茶,我心裡一直想著「對陌生人的信任」這件事,一邊浮現周星馳說:「陰敬、陰敬」的表情。佩服媽媽的心情搭上這一幕真是很下流,但我就是港片養大的孩子阿阿阿阿阿!!

 

 

 

 

 

 

(寫這篇只是單純很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對我的笑點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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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lior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